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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湘生沧桑岁月姐妹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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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岁月姐妹情》

作者:韩湘生

作者韩湘生简历:年赴黑龙江兵团一师三团,在六师工作过,毕业于北京影视艺术学院。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学会会员,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团成员,现任《荒土文学》副主编,《文学月报》杂志社编委,《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知青文学专号》《乌苏里江绿色风》特邀撰稿人。已发表作品余篇,多篇文章在全国获得大奖。被称为从黑土地中走出的知青作家。

兵炼毛纺厂工人葛月兰

我叫葛月兰,看了韩湘生老师所写的《兵团炼油厂的孩子们》的那篇文章感觉启发很大,我就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这篇文章使我思绪万千,带着我的心飞向五十年前的兵团炼油厂。那一幕幕,一桩桩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时地在我脑海里闪现。

我的好姐妹董英,一生经历坎坷,饱尝了人间的甜酸苦辣。我和董英相识是在兵团炼油厂毛纺厂刚投产的时候。那时我们都是二十几岁的知青,从兵团各师各团调来的未婚女青年。董英是从大庆独立三团调到兵团毛纺厂纺纱车间的,她被分到甲班前纺当了一名挡车工,我俩的情缘从那时开始直至今天。

右一葛月兰和姐妹董英

董英刚分到我们甲班时,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她乌黑的头发,留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显得那样秀雅绝俗,带着一股精灵之气。她身上那股稳重端庄的气质,更显幽兰之姿。董英性格十分开朗活泼,朴实大方又很勤快。于新梅大姐是她的师傅,她认真地向师傅学习各种技术和操作方法。在于新梅师傅耐心地指导下她很快掌握了各项技术,很快自己就能独挡一面了。在厂里分配的各项工作,董英从没有出现过任何操作上的问题,总能提前完成任务。我们前纺班的姐妹都非常喜欢董英。

那时董英在我们甲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那时我们都还没有结婚。挡了一天车,又累又乏浑身酸懒的要命。可下班后回到宿舍我们都特别开心,尤其是下白班后,我们这些挡车工把自己身上粘有羊毛的工作服换下来,穿上干净漂亮的衣服,每个人显得都特别潇洒,有精神有青春活力。董英妹妹甩着她那两条大黑辫子,十分用心地给我们演唱红灯记选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她唱得非常好听,真像舞台上的演员唱的那样,我们都赞不绝口,一起为董英鼓掌。

中间葛月兰和姐妹们交流纺纱技术

我和董英非常有缘份。我们同是前纺挡车工,又同住一个宿舍,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分开过。我们在纺纱车间整整奋战了十九年。一个人有再多的岁月,也顶不过有一个同甘共苦的知心朋友。

年年初,炼油厂的领导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年龄大的,不再适合做挡车的女工,给我们转了行,调到炼油厂生产车间当了泵工。我和董英又分到了一个车间。虽不是一个班,但每天交接班时都能见到面。人老了就剩下了一些回忆了,每次回忆起我们一起工作时那些生活美好的情景,我都会兴奋不已。幸福的回忆似水流年,也许我们也只能在美好的回忆里慢慢重温兵炼毛纺厂那段难忘的岁月。时间能改变一切,带走一切,更留下了一切。那些属于我们年轻时的一切,飘渺在我们心中的往事虽已成为过眼云烟,但心中那份执着的回忆却永在我脑海中闪现。

董英有一个幸福美滿的家庭,她的丈夫非常优秀,儿子也十分聪明懂事。丈夫和儿子的个子长得都很高,在1米82以上,父子俩长的都很帅气,有着男子汉的风度和气质。董英的丈夫老宋性格很是开朗,在车间担任干部时,他对工作一丝不苟认真负责,非常关心单位同事的疾苦,也很会做思想工作,厂里有很多棘手的问题经老宋的一番亲切的言谈指教后,都会迎刃而解,车间的工人们十分心服口服。

在几年前,董英向我讲述在她丈夫老宋身上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很是感动。老宋有一次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工人做思想工作。这个工人长得五大三粗,脾气十分暴躁,有着天不怕地怕的虎劲。哪个车间都不敢要他,怕他惹事生非。最后老宋说:“也不能让他没有工作,去当无业游民啊!把他调到我们动力车间来吧。”当时有很多人都在劝老宋别去自找麻烦,找苦头吃。可老宋认为这样一个人,自由放任会给工厂带来很大危害,把工作做好了他可能会成为工作中的一把好手,因为我们都是从知青走过来的啊!就这样,老宋跟他提前打好招呼,讲明目的,让这个同志随时来找老宋谈话。这位同事在去找老宋谈话前带着很大的情绪,还带着一把匕首,气势汹汹地来找老宋。老宋心理上也做好了准备应战。想到可能谈不好即要刀光见血,为了挽救一个同志,老宋抛弃了一切私心杂念,甚至自己的性命。老宋和他在谈话时,不断稳定这个人的情绪,耐心细致地跟他讲了很多利害关系,让他不要去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老宋耐心地对他说:“你也是有家有业有孩子的人了,这样做会对不起你的父母和家人,更会使你终生后悔的。你现在停了工也没有工资,你拿什么养活你们全家呀?就因为厂里的一点小事,你就去闹成这个样子,还激头白脸的,这多没意思啊?”待这个工人情绪冷静下来之后,老宋推心置腹地和他谈了很久很久,直到这位工人终于吐出了心中的怨气,流下了内疚的泪水。

兵炼毛纺厂一角

老宋第二天代表全动力车间接纳这位工人到动力车间来上班,并让大家热烈地欢迎他。这位同事坚定地含着热泪表态说:“宋书记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看我以后的工作表现就行了!”这段真实的故事也成为了毛纺厂的一段佳话。后来这位工人年底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厂领导还为他颁发了奖金。在那年春节前的一个晚上,突然他们夫妻二人,拿着一条有七、八斤重的大鱼和礼物来感谢老宋,他的爱人潸然泪下,说了一句最真诚的话:“谢谢你了!宋书记,没有

你的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导,我家老公还不知道在厂子里会干出什么样的傻事呢!我们家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安静的日子。”他的妻子紧紧地握着老宋的手,说了一个又一个谢谢,老宋让他们把礼品拿回去,告诉他俩以后就是好朋友好邻居了。老宋就是这样表里如一,大公无私,以厂为家,单位谁家有困难他都去帮助解决。在兵炼毛纺厂口碑相当好,深受大家的尊重。

我是在年9月份全家搬到北京和女儿生活在一起的。虽然和董英妹妹分开,但一直电话书信联系着,倾诉着我们相互真诚的思念。她的儿子在年五一结婚,我特意回到炼油厂去参加了婚礼。那时我突然发现老宋的精神状态不是怎么太好,脸极苍白气色很难看,感觉总是很疲惫的样子,让我十分担心。事隔一年以后,董英非常伤心哭着在“月兰姐,我家老宋现在病的很厉害,恐怕要不行了,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赶忙买了火车票,回炼油厂看望了亲如手足的董英妹妹和她的丈夫老宋。见到病床上的老宋,我顿时惊呆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泪花顺着我的脸颊流个不停。老宋原来1米82的大个子,现在竟然如同几岁孩子的身材,嘴上带着呼吸机,身上插了很多管子,靠鼻息进食维持着生命。我流着泪水,轻轻地呼唤了几声:书记,宋书记,我的兄弟!他好像也听见了我亲切的呼唤,想说什么但也说不出话来了。我看到老宋眼里涌出了一些泪水,从嗓子里发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声音,我明白老宋可能要有话对我说,但他一点也说不出来了。眼前的这一切让我惊呆了,万箭穿心,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从心底凉到脚。我无法控制我的情绪,抱着董英痛哭不停,回头看眼前老宋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此时我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原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老宋,竟被病魔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敢想象死亡将来临的时候,苍穹竟然是那么的凄凉。

董英哭着向我讲述了这一年多老宋得病时的经历。她费尽了周折陪同老宋去了很多地方看病,医院住院多次,这一切全靠董英一个人扛着顶着。大庆住院的医生告诉董英说:“我们已经尽全力了,你办理出院手续吧,我们是救不回来你老伴的性命了。”董英只好又哭着把老伴医院,医院一住又是好几个月,住院期间病情不见一点好转,最后董英只能把老伴接回了家中,自己来看护照顾老伴。儿子在炼化公司上班,看护老宋的一切重任就全落在了董英一个人的身上。白天黑夜24小时的守着老伴,自从把老伴接回家后,董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经过董英无怨无悔的细心照料,医院判断的又多活了一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董英费尽心血,熬成了满头白发,人瘦了一大圈儿,苍老了许多。她一句朴实的话让我很感动,很敬佩,董英告诉我说:“月兰姐啊,就是我家老宋有一口气,我也要陪着他,即使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有这一口气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呀?”在董英的精心照料下,老宋没有生过褥疮,总是干干净净躺在那里靠呼吸机和鼻息维持着生命。

兵炼纺纱厂的女工们

董英妹妹所经受的磨难和打击让我痛心和感动。回北京这些年我们电话联系互相鼓励,也给了董英妹妹很多的信心和力量,但是终究扛不过病魔的折磨,老宋离开了人世。丈夫的离去给董英妹妹沉重的打击,使她精神差点崩溃,后来我约她到北京来散散心,我们一起还约见了北京下乡时和董英一个连队的北京知青赵富。赵富带我俩吃了一次北京最有名的小吃,那几天她很开心。

那时调到兵团炼油厂的工人基本都是知青,都是从各师团调到兵团炼油厂的男女工人,年龄也都相差不多,到了结婚的年龄,又都是积极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一对夫妇一个孩子,炼油厂和毛纺厂工人结婚后也都是一家一个孩子。年青时觉得一家一个孩也很好,可是年龄一年一年增长,人一天天变老,每个家庭也都不断变故,董英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失去了老伴,这个家庭如同天塌了一样。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失去往日欢乐的董英妹妹,她身边唯一的精神支柱儿子也因突发心脏病离她而去。一表人才又那么听话懂事的儿子离世时才不满39岁。经过双重打击,过度悲伤的董英整天以泪洗面,孤单中麻木了一颗冷漠的心。董英总是会在夜半中醒来,内心一片迷茫,没有一点方向,一颗心在无情的现实打击下慢慢变得冰凉。

左一是葛月兰的女儿卢健玲,右一是董英的儿子宋军

董英现在已落下一个病根,不知什么时候就昏死过去。身边有人及时发现还能抢救过来,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她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董英每天都处于失眠的精神状态,大剂量的吃着安眠药,神经已经完全麻痹失控,她每天夜里都对着电脑中存有儿子的影像和声音看个不停想个不停,有时抱着电脑一直哭到天亮。董英的处境令我万分担忧。有时董英给我打电话常对我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要随他们去,我要走了,又在什么地方看到儿子了,看到我老公了。”每当我接到董英妹妹的电话时,我的心如针扎一样难受,她在那头哭,我在这头流泪,而我每天又特别想听到她的声音,又害怕听不到她的声音会有发生什么意外。前些时候董英打电话痛苦地告诉我:“月兰姐,我的眼睛彻底是完了,眼底长满了黄斑加上严重的白内障,现在看东西已经模糊不清了。你说将来我还怎么生活啊?活着

又有什么意思啊?”我一边耐心的安慰她,一医院看眼睛,告诉她:我的好妹妹,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坚强起来!这边还有你月兰姐姐呢!

左一葛月兰和毛纺厂工人相聚在一起

每当我想起董英妹妹晚年遭遇那么多坎坷和不幸,我的心如刀割一样痛。原本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转瞬间董英妹妹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孤寡老人,真是感觉老天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她们一家人都非常善良厚道、为人正直并且口碑非常好。就在老两口要安度幸福晚年之时,接踵而来的一个个不幸,使这个家庭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董英妹妹了。我心酸,但更为她的今后担忧。她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呢?这是一个不得不让我深思的一个问题!

一个特殊的年代,给了我们这一代人一段特殊的经历。坎坷的人生和曲折的人生路,磨练了我们的意志和性格。韶华易逝,记忆难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们的人生犹如一段甜酸苦辣的歌,那些似乎已忘却的往事,正像在董英身上所发生的那样,如此清晰的重映在我的眼帘。祝福董英妹妹能够度过艰难,祝福所有的知青朋友,兵团炼油厂的朋友们晚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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