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焦大问题”的核心内容就是“酗酒闹事”。酗酒是原因,闹事是结果,实质是泄私愤;酗酒是前提,闹事是手段,目的是争地位。
宁府、荣府、大观园、铁槛寺、水月庵、南京下处房地产管理处、府直部门及各有关单位:
经府委会办公(扩大)会议集体研究,反复磋商,并以举手表决和扭鼻孔表否决及眨巴眼表弃权方式通过,一致决定,给予焦大同志以最严肃的纪律处分,并处以“行政记天大过,工资降很多级,政治待遇与马圈饲养员相当”的行政处分。
现将贾字[]1号文《关于“焦大问题”的处理决定及附件》印发给你们,望各部门、各单位以此为戒,开展一次思想大整顿,从我做起,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从小事做起,教育好身边人,用纪律约束自我,尽量不要向焦大同志学习;遇到类似事件和问题,要发扬主人翁责任感,主动想办法加以阻止和解决,不要做甩手掌柜,看见矛盾绕着走,甚至往上推。上级机关有其自身的业务工作,有其自身的运行节奏,下面将矛盾上交,必然会打乱上级机关和领导的正常工作秩序,不利于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下面一定要体谅上边的难处。想想看,贾敬只一味地烧丹炼汞,清心静修,恰似半个神仙,余事一概不理;贾赦妻妾成群,还到处物色丫头,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不亦乐乎;贾政素性潇洒,不问俗务;王夫人天真烂漫,不是那用心机的人;宝玉、环、兰年幼;贾珍、贾琏除了照应尤二姐等一干年轻女子,还要应付府外人情——单单剩得一个王凤姐,她“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活的男人也说他不过。”纵然如此,她浑身是钉又能折合几斤铁?
鉴于此,各级各部门要以这次整顿为契机,真正负起责任,成立领导小组或相应机构,下设办公室,专门负责文件的学习和活动的整顿工作,一级抓一级,层层抓落实,切实学深学透,学出成效,让《决定》精神照耀我们,开创各项工作新局面。
(一)“焦大问题”及其表现形式
“焦大问题”事出有因。“因”不在焦大酒后醉骂各级领导,还大肆渲染、宣扬涉及领导同志的隐私问题,“因”关键表现在焦大的倨功自傲、狂妄自大。“只因他从小儿跟着太爷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就这些陈芝蔴烂谷子,成了他摆老资格的资本,动不动就拿出来咬嚼一番。“焦大问题”的核心内容就是“酗酒闹事”。酗酒是原因,闹事是结果,实质是泄私愤;酗酒是前提,闹事是手段,目的是争地位。
“焦大问题”的主要表现形式有:
a.目无官长。“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即在家亦不好怎样,更可以恣意洒落洒落。因趁着酒兴,先骂……”
b.谩骂领导。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象这样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
c.倚老卖老。“……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脚来,比你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把子杂种王八羔子们!”因众人喝他不听,贾蓉忍不得,使骂了他两句,使人捆起来……那焦大哪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
d.倨功自傲。“……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
e.法纪观念淡薄。“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原文如此,疑为红、白二字倒置。或许红、白颠倒正活现出醉酒情态,是曹公用笔绵密处。)
f.捕风捉影,满嘴混说。众小厮见他太撒野了,只得上去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鸡戏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听他说出没天日的话来,唬得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二)“焦大问题”引出的教训
a.“焦大问题”不是小事一桩,绝不可等闲视之。一定要采取措施,力争将其解决在马圈沤肥的过程当中。一方面,可促进农业丰收、经济发展,增加人均纯收入,土地上自产些希罕物儿,年底还可给两府上哥儿、姐儿多些孝敬;另一方面,由于庄稼生长的需要,又可以吸收粪渣、化解臭味,变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
b.深挖造成类似于“焦大问题”的思想根源。一段时间以来,一部分人借口工作忙、时间紧、头绪多、任务重,借口要制灯谜、吟诗歌、开夜宴、吃口红,从而放松乃至于放弃了政治业务学习和思想改造。其实,这借口经不起推敲。以宁府为例,主子上下里外贪图享乐,追求无厌的物质享受,追逐单纯的感官刺激,“只一味高乐不了”;认为世界观的改造是软指标,不予重视,甚至轻视,甚甚至忽视,甚甚甚至无视,还才是真正的根源。生活的辩证法告诉我们,“千里大堤,溃于蚁穴”,“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各级各部门一定要从中吸取教训,防患于未然。
c.强化责任,抓好落实。其实,许多与此相类似的问题,在其尚处于萌芽状态、未沤成臭肥未出马圈之前,很多同志就已心知肚明;但是,却很少有人负责任地站出来,加以制止和纠正,甚至有部分同志还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幸灾乐祸,任其蔓延。我们要借此契机,在主子与主子之间、主子与奴才之间、奴才与奴才之间,在管家书僮仆妇老妈子之间,自上而下开展一次轰轰烈烈的“爱府如家教育活动”,彻底扭转正气下垂、邪气上升的局势。
d.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官一任,保一方平安;为官一任,为人民服务。只有做到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为人民服务,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为官一任。不能做到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为人民服务,就不算合格的为官一任。要让人心悦诚服地承认确确实实为官一任,首要的一点就是必须不折不扣地做到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为人民服务。做不到造福一方,保一方平安,为人民服务这基本的一点,就不可能得到人民群众发自内心的认可。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人说咱们这里乱冒烟,要旗帜鲜明地捂住、盖住;不能让南安王府、西平王府、忠靖侯府、神武将军府等王公侯伯府第,以及大街上引车卖浆、磨刀定秤的粗人,无端看咱们贾府的笑话。
e.对外还需要进一步加大宣传攻势,不遗余力地树立贾府新形象。老太爷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奋斗意志坚定,革命信念不衰,为大清王朝立下了赫赫功劳,分封国公,荫及子孙,奠定了贾府“赫赫扬扬”将近百年的基业。这是我们贾府的主流,是我们贾府贡献给大清王朝的正能量。说我们贾府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一味淫邀艳约、私订偷盟”;“醉淫饱卧”,“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谣言,是对红色革命家庭的恶毒攻击和肆意污蔑。我们要充分发挥宁荣二府机关报《大观园报》的新闻舆论主渠道作用,高薪聘请著名政论专栏作家曹霜芹担任主笔,采编、锻造一批精品新闻、极品社论,把歪曲我府的歪理邪说打压下去,使出“吃口红”的劲头也要树立我们贾府的正面形象。通过舆论宣传,要让阖府上下,从府级领导到一般奴才,从哥儿姐儿到丫环仆妇,从管家门僮到书僮老妈子,从府内丁众到府外亲朋,端正思想,提高认识,捋直导向,弘扬正气。通过舆论宣传,优良传统得到发扬,不良习气得到彻底摒弃;阖府上下一致把树形象提到政治敏感性是否敏锐的高度来认识,将其作为甄别、选拔、任用干部的硬性条件,写入规章,严格执行。
f.具体到“焦大问题”,还需要强调几点。1.宁府马圈要借此契机进行“出圈式”整顿,在“不抓辫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的原则指导下,人人过关。“焦大问题”表现的仅仅是是表层,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需要挖掘。焦大同志肚子里有想法明灯亮火表达出来,总比某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做事来得坦荡磊落光明正大。而社会的复杂性,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来自于“心里做事”。2.大观园内厨房要成立以柳家的为首的反思机构。焦大闹事,在马圈被人“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属就地取材。这事如果发生在厨房,难道能灌他一肚子人参酒、燕窝汤以示惩戒?很显然,切切不可如此“就地取材”。再说句不合时宜的,这事如果发生在琏二爷和灯姑娘偷欢调情的现场,难道能让他焦大“越仙驾而进”,享用灯姑娘一番?如此“就地取材”,更不可取。柳家的要带领全体厨役深刻反思,学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万万不可泥古不化。3.办理可卿丧事期间,底下奴才们借此有凑热闹的,有窃取的,各房中存在“趁乱迷失东西”的现象。这怎么得了,请贾雨村调动精干力量组织侦察,把失窃的东西全部找回来,嫌疑人和相关责任人员要严肃处理,罚他们洗碗筷、端盘子、拾掇桌椅板凳。4.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连女强人王熙凤对此都心有余悸。我们要借此契机,大张旗鼓地开展理想信念教育,彻底根除只知享受、不说贡献、遇到急难险重问题看不见人影的消极落后思想。5.铁槛寺、水月庵住持也不可粗心大意,神经麻痹。须知酒能乱性,既然已经出家,就不要做那些与身份不副的勾当了。家庙尼姑们与贾芹做的那点子事,打量府里领导们不知道呢?!只不过府级领导们大事、急事、难事一大把,暂时顾不上这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府级领导们一旦两只眼晴都睁开,那你们就等着挨皮鞋吧。6.南京下处房地产管理处也要克服“山高皇帝远”、“八杆子打不着”的侥幸心理,丢掉应付思想,认真组织学习,做到领导在不在一个样。你们已经不错了,不要抱怨把你们安排在南京下处,你们以为在神都过的就都是神仙日子?一听到小厮报说宫里有太监进府了,就连我们的老祖宗贾母都吓得战战兢兢,虽然有几场虚惊,其它情况可想而知。7.请天文生用罗盘等科学工具精心测量一下宁府马圈,看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否与风水有关。如需泼洒鸡血驱邪的,一定要引进美国“落山鸡”、“啃得鸡”什么的,不惜血本,舍得投资。
(三)《决定》传达范围及传达方式
此文件全文传达到贾府府级干部,包括贾敬、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贾珍、贾琏、王熙凤、尤氏;删去一些有伤风化的内容,传达至宝玉、贾环、贾蓉、贾兰、贾蔷、贾芹、贾芸等府级干部后备人选,迎、探、惜、黛玉、湘云、宝钗、宝琴、岫烟等女主子。对述主子身边的贴身一等丫环、侍妾,如鸳鸯、金钏儿、玉钏儿、赵姨娘、平儿、袭人、偕鸾、佩凤、司棋、侍书、入画、紫鹃、翠缕、香菱、莺儿等,各有关部门可根据情况,斟酌传达;至于较体面的奴才,林之孝、赖二、周瑞、柳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赖嬷嬷、李嬷嬷、赵嬷嬷、李贵、茗烟等,则需要一字一句传达,不得漏下一个标点符号,务必使《决定》精神深入各房奴才的心中,在全体奴才的灵魂深处发挥应有的作用。通过学习,要让大家认识到,“焦大问题”的根源不在上边,在下边。根源嘛,根都是长在下边的,上边长根,不正常,分明是树精木怪。
另外,在传达文件时,应分清情况区别对待。像金寡妇、灯姑娘、尤二姐、妓女云儿等,最好不要传达。即便传达,也得另搞一套“删洁本”,以防烧起底火,伤了风化。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要未雨绸缪,从源头上进行防范。以免这几个不安份人暗里瞄上府里的爷儿们,不时骚扰,滋生事端。
最后,特别提醒,各部门一定要注意对贾母保密,以确保她人家颐养天年,她老人家的长寿是我们每个人的福气。谁若泄漏出去,惹老太君生气,摇动了我贾府的福根,我们将追究责任,一查到底,决不手软。
总之,希望各级各部门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端正态度,提高认识,恪尽职守,任劳任怨,站好自己的岗,放好自己的哨,确保年雍正皇帝登基周年之前,不再发生类似的问题,共同为贾府的繁荣昌盛、富贵通达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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