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高压导致视乳头水肿的发病机制是由于视神经筛板后鞘膜间隙与脑蛛网膜下隙相通。增高的颅内压传导至筛板处，使得视乳头神经纤维轴浆流障碍、水肿、抬高，并向前隆起。持续的颅内压增高如得不到缓解，则视乳头表现出缺血、出血、神经纤维坏死、胶质增生等变化。视盘水肿为炎症、感染、浸润、压迫及中毒代谢等各种病因导致的视盘周围神经纤维肿胀、出血。假性视盘水肿多为视盘先天形态异常，检眼镜（眼底镜）下观察到视盘边界不清。上述3种引起视盘水肿的情况，通过回顾病史、评估视功能、观察视盘形态及必要的辅助检查可予以鉴别。
01
假性视乳头水肿
假性视乳头水肿（pseudopapilledema）用于描述视盘形态变异或异常，检眼镜下可以观察到类似视盘水肿的现象，包括倾斜、拥挤视盘、视盘玻璃疣、有髓神经纤维等（图1）。尤其是拥挤视盘患者容易误诊为颅高压导致的双侧视乳头水肿而过度治疗。剧烈运动后可出现玻璃体前部火焰状出血，患者因眼前飘黑影主诉就诊。该出血预后佳，可迅速自行吸收。埋藏的视盘玻璃疣患者虽然多无视功能损害，但由于造成的视盘拥挤，随着年龄的增长可并发非动脉炎性前部缺血性视神经病变，导致真性的视盘水肿、出血（图2）。
Leber遗传性视神经病变急性期视盘充血、毛细血管扩张的检眼镜下表现也容易被当做“视盘水肿”，但眼底荧光血管造影中该处的血管并无荧光渗漏，故为假性水肿。
02
视乳头水肿
视乳头水肿（papilledema）特指颅内压增高导致的视乳头水肿。从病因方面分为2大类：特发性与继发性。
1）特发性颅高压（idiopathicintracranialhypertension，IIH）：发病机制不明，常发生于育龄、肥胖女性，推测与脑脊液分泌-吸收失衡有关。临床表现有三联征：头痛、短暂性视物模糊和搏动性耳鸣。患者常因眼部黑蒙或间歇性复视首诊眼科。检查可发现不同程度的双侧视乳头水肿、视野缺损。晚期患者视力严重受损，视神经萎缩。影像学检查可见空蝶鞍等颅高压间接征象。早期积极降低颅内压是保存患者视功能的关键。
2）继发性颅高压：脑部肿瘤、脑积水、感染、外伤、出血或静脉血栓等中枢神经系统疾病导致的颅内压增高。该类患者较IIH患者发病急、病情进展快、凶险。眼底视乳头水肿多伴有大片出血、视网膜黄斑渗出。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生命危险（图3）。
3）临床表现：头痛、一过性视物黑蒙和搏动性耳鸣是颅高压最主要的三联征。部分患者可因复视首诊眼科，系颅高压导致的展神经麻痹假性定位征。不论IIH和继发性颅高压，均可出现不同程度的双侧视乳头水肿。早期、极期（高峰期）、慢性期和晚期视盘形态有所不同。早期：视盘边界模糊、视乳头抬高、表面充血、色红。由于该阶段疾病的临床表现尚不充分，诊断困难，需要结合很多辅助检查明确各种导致视盘水肿（discedema）的病因。极期：视乳头整体隆起、血管消失，伴有大量出血、渗出、静脉迂曲。棉绒斑的出现表明缺血。黄斑渗出时可有视物变形。慢性期：视盘呈“香槟酒瓶塞”样环形隆起，表面出血减少，覆盖白色轴浆渗出与胶质增生。晚期：继发性视神经萎缩，颜色苍白，血管变细。注意晚期患者来诊时诊断颅内压增高较困难，需要结合其他临床表现及影像学中空蝶鞍等间接征象（图4）。
视野改变早期，中心视野可完全正常或仅显示生理盲点扩大。随着疾病的进展，视野表现为向心性缩小。慢性期及晚期患者，由于合并缺血因素，视野损害可以出现弓形视野损害。由于中心视力损害出现在晚期，故视野的变化较视力能更敏感地反映疾病的进展。
03
视盘水肿
视神经由来源于视网膜神经节细胞超过万根轴突在视乳头处汇集而成，分为：球内段、眶内段、管内段和颅内段。利用检眼镜能直接窥视到视神经头部筛板前部分结构。一些视网膜疾病、视乳头病变，甚至是筛板后部的压迫、炎症均可表现为视盘水肿（opticdiscswelling）。因此视盘水肿未必都是视盘血管炎。
1）双侧视盘水肿。
（1）系统性疾病：恶性高血压和糖尿病能够导致视盘水肿及视网膜渗出，出现典型的棉绒斑（图5A）。结缔组织病造成的视网膜血管炎、血栓性疾病也可波及视乳头、视神经。动脉炎性前部缺血性视神经病变，如颞动脉炎、Takayasu大动脉炎、结节性多动脉炎等可表现为双眼同时发病的前部缺血性视神经病变（图5B）。注意与非动脉炎性缺血性视神经病变两眼先后间隔发病鉴别。
（2）葡萄膜炎：包括非感染性与感染性病因。Vogt-小柳-原田综合征（Vogt-Koyanagi-Haradasyndrome，VKH综合征）、梅毒、结核感染表现为视网膜水肿的同时，双侧视盘水肿。注意VKH综合征早期使用激素后视网膜水肿可迅速平复，仅残留双侧视盘水肿，给诊断造成困难。
（3）视神经炎：儿童视神经炎通常为双侧且视盘水肿多见。与成人脱髓鞘机制不同，盘周可见大量出血（图5C）。视神经脊髓炎与脱髓鞘相关视神经炎不同，多为双眼同时罹患且视力严重下降。
（4）中毒代谢：长期大量吸烟、饮酒导致的烟酒弱视、乙胺丁醇药物毒性、饮用含甲醇白酒、甲醛蒸汽中操作等，疾病急性期可出现双侧视盘充血、边界欠清。结合病史及视力、视野检查诊断并不困难。
（5）肿瘤：急性血液系统疾病、淋巴瘤、全身转移性肿瘤等。
2）单侧视盘水肿。
（1）视神经炎：1/3成人急性视神经炎出现视盘水肿，为年轻人中最常见的急性视神经病变（图6A）。结合病初转眼痛、视力下降、视野缺损、色觉减退及患侧相对性瞳孔传入障碍（relativeafferentpupillarydefect，RAPD）可诊断。眼眶磁共振成像（magneticresonanceimaging，MRI）可清晰显示视神经强化部位，并可排除占位。
（2）非动脉炎性前部缺血性视神经病变（non-arteriticanteriorischemicopticneuropathy，NAION）：为＞50岁人群中最常见的视神经病变。急性期眼底检查可见视盘节段性水肿、盘周线状出血、对侧健眼高危视盘（图6B）。视野检查较具特征：水平或弓形视野缺损，与眼底水肿对应。NAION急性期后视盘神经纤维出现节段性萎缩、颜色苍白。
（3）视网膜血管阻塞：视网膜中央/分支动脉阻塞（CRAO/BRAO）与视网膜中央/分支静脉阻塞（CRVO/BRVO）均可波及视盘周围，导致神经纤维层水肿。
（4）神经网膜炎（neuroretinitis）：分为特发性与感染性。感染性病因包括：巴尔通体感染、结核、梅毒、莱姆病等。眼底除视盘水肿外，黄斑出现星芒样渗出，具有诊断价值（图6C）。
（5）压迫性：视神经鞘膜瘤、视神经胶质瘤及眼眶内各种占位均可造成视盘水肿（图6D，6E，6F）。
（6）后巩膜炎、视神经周围炎：眼部高频B超可以清晰显示球壁厚度、有无炎症表现。一些累及视神经头部及视神经鞘膜的炎症在影像学检查中均可清晰显示。
（7）感染性：各种病原菌导致的视神经感染性疾病均有可能导致视盘水肿。
（8）其他：外伤、低眼压、青光眼虹膜激光后。
3）视乳头水肿与视盘水肿的鉴别要点。
颅高压导致的视乳头水肿和波及视盘的前部视神经病变有一定区别，见表1。
近期我们利用高频B超对双侧视盘水肿的患者进行筛板后视神经鞘膜宽度的测量，发现该指标有助于区分视盘水肿是否与颅高压有关。行高频B超检查的同时可确诊视盘玻璃疣、葡萄膜炎、后巩膜炎等导致视盘水肿的疾病。
04
结语
表2中总结了导致视盘水肿的常见疾病，临床评估中首先需要明确单侧或双侧病变。双侧视盘水肿中颅内压增高是最常见病因。在进行各项眼部检查之前不要忽视患者全身情况的评估：高血压、糖尿病及其他系统性疾病。
中国眼耳鼻喉科杂志年9月第17卷第5期
作者：田国红陈倩（复旦大医院眼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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